鸟语盈耳

鸟语盈耳

壮寨墨阁女

记得台湾作家李典薇在他的《空中楼阁》写过这么一句话：“不用养鸟，每天却鸟语耳。”当时读高中的我就不明白了，不用鸟笼养鸟，怎会听到鸟声呢？时隔十来年，而今，每天，我耳边因各种鸟声驻足时，我终于深深体会其中韵味。

乡政府规划很好，整洁的水泥大道两旁种满大小叶榕、冬青、铁树、玉兰、栀子花等等。铺上草坪，四周角落长满了一丛丛各种品种翠绿的竹子，附近山坡是茂盛的板栗和四季常青的青松、杉树。进入乡府，依次是树木、草坪、操场、办公楼、宿舍楼、食堂、砖瓦平房、山坡，绿色是小鸟最好的屏障，而办公楼顶残余的那些谷粒，是小鸟最好的食物，住在第五层宿舍楼的我，每天清晨，都有会被叽叽喳喳的鸟鸣声吵醒。打开窗户望去，就会看见一群麻雀在办公楼顶叫得正欢，它们一会儿飞到办公楼前那一丛翠竹小竹枝上，一会儿飞入密密的小叶榕中，“唿”的一声齐唰唰飞到楼旁的电线上，叽叽喳喳耳语一番，又飞到楼顶悠闲吃着谷粒。

然而真正叫得好听的是住宅楼后面菜地旁边那一密密翠竹丛中发出的鸟鸣声。那可用“婉转轻啼”来形容，悠扬清脆，令人神往。开始只是一只小鸟在唱歌，清越而悠远，接着又有两只、三只鸟鸣在合奏，似乎有二声部和三声部，这不禁让我想起了侗族大歌，想起了黑衣壮的“呢的呀”，她们的歌声也许是受小鸟的启发吧。我常常猜测在绿树丛中唱歌的鸟儿，是黄鹂、还是画眉？是黄莺还是杜鹃？可惜我的鸟类知识太少了，实在不知是何种鸟类，却陶醉优美的音符中，在这美妙的音乐声中开始了一天新的生活。

在乡下工作，经常会下队到村屯，我所负责的那个屯很远，每次下队都必须坐摩托车。沙梨乡是隆林各族自治县的东大门，324国道穿境而过，过去这是一个泥土裸露，沟壑纵横的地方，经过几年艰苦努力，现在国道两旁已披上了绿妆，重现了青山绿水风貌。每次下队，搭坐同事的摩托车，风声呼啸而过，令我惊喜不已的鸟鸣声又在我耳边响起，每掠过一个地方，就会听到各种不同的音符。

有一次，我看到两只黑白相间羽毛的小鸟，悠闲地在公路上踊跃、轻啼。我们摩托车准备逼进了它还无所谓。直至车轮准备碰着它了，才“唿”地一声飞起来，从眼前掠过，足足吓了我一跳，我当场就惊叫起来。同事若无其事地说：“这种小鸟一天到晚在公路上闲逛，一点不怕车，轮胎准备碰着它时，才忽然飞起来，经常吓着人”。我们笑了，我若有所思地说：“这几年禁止打鸟，猎枪全没收，也许它妈妈孵它出世时还没见过枪吧”。同事又笑了，说这些鸟儿见没人伤害它们，所以看到人也不害怕。

走过国道，就驶往坑坑洼洼的屯级道路了，一个秋日的晴空，半小时行程，让我目睹各种鸟儿美丽倩影。屯级道路虽然难走，但芭蕉青竹、青藤绿树、潺潺溪流的景致，足以让我兴致盎然。忽然，看见几只小鸟轻快在枝间跳跃，那是我没见过的鸟，小得几乎可以用“蜂鸟”来形容。没等我反应过来，两只喜鹊叽叽喳喳就从我们眼前飞过。我刚想说什么，蓦然看见三五成群的小鸟，停憩在路边草丛，毫不胆怯望着我们。我忍不住大叫：“它们竟然不怕我们耶！”摩托车继续行驶，没等我叹息，抬头时，就有点呆了。蓝天为幕，枯黄一截树枝，一只五彩缤纷的大鸟双脚钩住枝瑞，活脱脱一幅美妙画卷。我的惊呼毫不掩饰我的的震惊：“好漂亮的大鸟啊”！那只美丽的大鸟似乎听见了我的惊叫，娴静看了我们一眼，却静默地望着远方，不理我们了。

沟谷幽深，我们继续前进，隐约传来几声悦耳叫声，眼前忽然一亮，我差点屏住呼吸。啊！两只野鸡，正展开五颜六色羽毛，悠然在谷底翩飞，长长的羽毛，优美的体形。我望着它们，它们也望着我，从我眼前慢慢飞离我的视线，我半晌说不出一句话。一路上，我看到各种各样美丽的小鸟，轻啼脆的鸣啼令我心旷神怡，漂亮的羽毛令我欣喜不已。 “小溪流水响叮咚，象面镜子清鳞鳞，照进山野美丽的风光，照进绿荫丛中的楼顶......”。儿时的歌谣，用在这青山绿水间最恰当不过了。近一小时奔波，我们终于来到屯里，全屯600多人口全是壮族。我兴奋向村干社干诉说一路奇遇。村干社干都笑了，他们说自从实施绿化工程和退耕还林工程后，乡政府三声五令禁止打鸟，他们严格执行了，现在寨上周围各种鸟儿很多。

在壮家的吊脚楼，我们在屋檐下歇息，兴致勃勃谈着，屋前橙树和柿子树密密匝匝垂吊着金黄的硕果。几群各色各样的小鸟纷飞于晒谷场、树枝、花间，清脆的啼声在山谷中回荡。蓦然，我看见一行三五只纯白色的鸟儿在空中飞翔，隐隐传来悠扬的轻啼声。只见它们在山中优雅地飞翔，忽然收拢翅膀，停在小河边的草坪上。

“白鹭！你们看白鹭！”我惊叫着站了起来。“两个黄鹂鸣翠柳，一行白鹭上青天。”这是小学就学过的杜甫诗，没想到那诗的意境如今才领略到。第一次见到白鹭，那是在百色的澄碧湖游玩时见的，那时只看到一只白鹭在水上掠过，心情就很激动，朋友告诉我，白鹭选择环境很苛刻的，白鹭是吉祥的象征。村干社干都笑了，他们见多不怪了，同事笑着说：“它们早就在这安家了，它们在这吃完早餐后，中午飞到乡府游玩，下午到板坝逛逛，然后到扁牙点东西，晚上就回来休息了。”同事的话逗得我们哈哈大笑起来，不过说的也有道理，因为乡府、板坝、扁牙常有白鹭出没。到屯里开展的各项工作都很顺利，那清脆的鸟啼声似乎给我无穷的动力。

每一天都这样，不论是在乡政府大院，还是在公路两旁的建筑群中；不论在幽谷山涧，还是在田间地头；不论在壮家吊脚楼，还是在仡佬山庄；不论走遍沙梨乡的每一寸土地，每一个地方，那小鸟的轻啼总在耳边回响。时而独奏、时而合奏、时而大合唱，美妙音符不绝于耳。当我们保护大自然，善待鸟类，这不仅保护了生态环境，也给它们有一个安乐的家，它们的纵情歌唱点缀了我们的生活。

是的，不用养鸟，每天却鸟语盈耳！它们是自由的，翱翔于蓝天，不必把它们关的鸟笼里，它们一样唱歌给你听。

2005.05.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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