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陀螺·缪斯
  一个三室一厅的出租房内,蓝白相间的装饰风格,一进门就能看到精心设计的泛着蓝光的缪斯音乐工作室的有机玻璃招牌,第一次听到黎巍写的歌就是在这么一个地方。一走进去,就觉得进入了一个类似希腊风格的小屋,顿时感觉心情也舒畅了许多!
  他津津有味地告诉我有关壮乡的所有一切,每个故事都感觉不可思议。也就是在那一刻,我知道了壮族人有南壮和北壮之分,知道了壮家的过山腔,知道了壮乡有木棉树,知道了南壮人爱听的“呀哈嗨”,知道了壮语里青蛙叫“蚂拐”,也懂得了那个浓浓的饱含兄弟姐妹乃至同胞情谊的称呼“贝侬”!
  听到他说这些,从来没有感觉到一个民族如此鲜活地呈现在我的面前,向来以为壮族一直是个和汉族差不多的民族,因为长时间的汉化,越来越多的壮族人已经渐渐习惯了汉族人的生活方式,而从他身上,我看到了年轻一代对自己民族的骄傲和担忧,看到一个壮族人对自己本民族知识和传统文化的热爱。他告诉我:“我要写壮族人自己的歌,我要说壮族年轻人自己的话,我要让更多的人了解壮族,了解壮乡风情!”
  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音乐,特别是黎巍心中的壮族音乐是有生命的,要不然怎么会这么吸引这个并非科班出身,但对音乐有着特殊灵感和热情的年轻壮家娃耗费自己整个青春去悉心侍候?既然他的音乐是有生命的,就必然会等待知音、准备自己的声音,并将它展现在知音面前。有人可能会说,他的音乐当中有着自己独特的个人魅力,但也不乏现代音乐之元素。那么多元化从何而来?来自他对壮族音乐的热爱,来自他对音乐敏锐的洞察力,来自他对音乐的热爱,而这,正是知音的征兆。
  我们在交谈的时候,他给我放了一段素有“壮歌皇后”之称的黄春艳演唱的过山腔,听到那荡气回肠的歌声,那拨动人心弦的原生态嗓音,我顿时感觉到了一个民族的伟大。
  认识黎巍还是在重庆一次街头歌唱比赛当中,当他独自演唱着所谓的现代流行音乐的时候,我就已经被他深情的歌声所打动,帅气的外表,深深的眼窝,用他自己的话来说,长得很壮族。但是很多人,就像我一样,在了解他之后,才知道原来这样一个很有个性和风格的小伙子,竟然是一个壮族人。
  作为一个歌手,他早已习惯用自己的歌声当做创造的材质,但是,只有好的声音是作为一个歌手最高的材质吗?未必。为什么上天让他拥有了另一种材质,可以随心而唱却又有自己独特的风格,可以唱自己想唱的歌,又能将壮族文化表现的如此完美,可以用不同的音乐风格表达作为一个壮家娃对家乡的深情?这比只用声音来征服听众,更独特、更完美。
  既然知道了自己有这样的能力,他就放不下自己的梦想。他一步步,多方收集各种壮族音乐的素材,用尽自己的所能,耗尽自己的青春,随着自己的音乐而快乐,随着它一起悲伤,他只想用自己的理解、去创造、去升华。一度,他因为自己的音乐始终无法突破而茶饭不思,为了让自己的音乐更丰富而彻夜不眠,音乐让他开心,音乐让他知道了自己的价值,音乐让他有了生活的乐趣,更有了他克服一切的决心。
  有时候,做一首歌需要他连续工作很多个小时,他不茶不饭、重复感悟、反复聆听、多次尝试、决不放弃,直到奇迹终于出现。弦音入味,合成、制作,细细倾听,哦,成了。他的作品很快引起了壮族贝侬的极大注意,也引起了老一辈民族音乐家的关注,从第一首《壮家娃》到后来的《木棉舞曲》、《映山红》、《蝶恋花》、《当代天保》,一首首都是那么动听,那么令人意外。我不止一次地告诉过他,从第一首歌到现在,我越来越感到他作为一个创作型歌手和一个年轻歌手那不可多得的才气和对音乐超强的感悟力。可以这么说,他的作品可以令如今那些所谓的流行歌手为之汗颜,他的歌声可以让那些喜爱新民族音乐的歌迷为之倾倒,他的作品可以洗涤人们的心灵,让我这个壮族音乐的门外汉也从此痴迷他的音乐、他的所有。
  原来以为他的音乐是壮族文化的骄傲,居然让我这个习惯聆听流行音乐和国外经典音乐的异族人感到了很强烈的震憾,找到了自己一直想听到的声音。这就终于理解,为什么他会毫无理由的对壮族音乐如痴如狂?为什么自己对壮族传统的音乐把握如此到位,只要聆听一遍就能将其中的精华与现代音乐完美结合?也许是因为他的身体里那本身就流淌着的壮族血脉?多少年壮族汉化的传统,打破传统的是年轻的壮乡歌手,是一个对家乡无比热爱的当代青年。
    录音室背后的蓝色窗帘,像浩瀚的音乐的海洋,这海洋中的所有元素都是他用来创造的工具,JAZZ、RAP、HIP-POP、R&B、山歌、僚语,这些看似无法融合的元素,在他的指间却变的如大海般丰富、宽阔。这片属于他的海洋里,有着他的思想、他的情感、他的思念!
  一次又一次的创作,一首又一首的好歌,一浪又一浪如沸的佳评。他总是对自己说着,自己的音乐都是在自己民族音乐风格的基础上,一步步历练出来的作品,有了自己的民族音乐,有了刘三姐给自己的启示,他才能有今天的信念和成就。他把全部的赞誉都归功于自己的民族,他只想与自己的民族分享他们的名称:新壮族音乐,然后相扶相持传播给今天的世界。
  新壮族音乐是一种风格,更是一部壮族音乐演变的百科书,一种黎巍对于壮族音乐的信仰和崇尚。它是一种人格,一种精神,一种境界的象征!
  用耳朵聆听,更用心来创作,于是,在一首首歌曲出现的同时,我仿佛也看到了那从没见到过的木棉花,在我心里,它就像黎巍的音乐,绚丽、脱俗、清秀。在民族音乐特别是其他民族的音乐日渐受到关注的同时,我们需要听到另外一个古老民族的歌声,一个让我们为之动容的歌声,一个自古就以唱歌为骄傲的民族的声音。
    黎巍的音乐世界已经成为了一种表现现代壮族风情的窗口,很让像我这样的媒体和关注壮乡的贝侬震撼。这种纯净明澈的震撼,出现在熙熙攘攘的现代生活中,其力量已经远远超出那些应景之作以外!
  黎巍今后的计划如何?他不企盼明确的远景,只愿能在壮族音乐的世界中专注修持,享受挫折,直至化做泥土,肥沃音乐和现实的荒原。他告诉我:“会在这些天,将自己的一些歌曲重新制作,然后把这段时间的音乐制作成用尽心血的惊世之作。我不想用这个音乐改变什么,只是希望人们能喜欢壮族,喜欢壮族音乐!”
  他的使命,便是创造动听、美好的音乐,守候一份梦想,一份执着。永远的创造,永远的守候,没有休止,就像一个永远不会停止的陀螺,在音乐的海洋里,跳动着无限的风光!祝福他!


  注:音陀螺为壮语“Eng Tojrauz”(壮家娃)的谐音;缪斯为古希腊音乐艺术之神,也是黎巍的音乐工作室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