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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电视连续剧《瓦氏夫人》剧本·第二十集
作者:梁越    文章来源:本站原创    点击数:    更新时间:2007-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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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型重大历史题材30集电视连续剧《瓦氏夫人》剧本

第二十集

→大型重大历史题材30集电视连续剧《瓦氏夫人》剧本创作说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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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集←

20

 

 

1、乡下院落 夜——内

持刀杀手们跳入院落中,为首的一脚踢门而入。

不料,那人竟如面袋子般地呯地一声甩了出来,门大开着,跃出穿着短衣的阿花。

众杀手又欲扑上,阿花也要上前,双方正要交手。

突然,院墙周围人声鼎沸,火光熊熊。

众杀手大惊,不知所措。阿花也愣住了,停止了动作。

 

2、院落外  夜——外

左邻右舍的村民们手持锄头、扁担,举着火把,冲了过来。

领头的陆阿公和壮汉乙用肩撞开了院落之门。

众乡亲举起手中的农具,呐喊着冲入院落。

 

3、院落内   夜——内

        众杀手连忙转身与乡亲们对峙。

        为首的杀手胡乱挥舞着手中的刀,逼退几个乡亲,看看见势不妙,连忙跳墙而走。

        众杀手也慌忙互相掩护着,仓皇而逃。

        这时,别的房屋的大门开了。

门里走出了林氏和睡意惺松的岑芝。

林氏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氏:“乡亲们,你们这是?”

陆阿公:“夫人,少爷,有鬼来了啊!”

岑芝害怕地直往林氏怀里钻。

  芝:“啊?”

  氏:“〈又问阿花〉阿花妹,发生什么事了?”

  花:“这群鬼佬脚踏瓦片,声音就传到我的耳里,这可不是寻常的鬼啊!乡亲们,〈疑惑地〉你们怎么也知道有鬼要来?”

  氏:“〈懵头懵脑地〉村里……闹鬼吗?”

壮汉乙:“嗨,夫人有所不知,卢老总管早就交待我们,会有鬼来害夫人和少爷的。他吩咐我们,夫人和少爷住的这院子,日夜都要有人轮流守护着。这群鬼刚进村,守夜的就看见了,忙叫醒了我们——这群鬼果真要对你们下毒手啊!”

林氏夫人害怕地搂紧岑芝。

林氏夫人:“阿花妹——”

阿花对乡亲们作揖。

  花:“多谢乡亲们了,我阿花会搞清楚这件事的!”

陆阿公:“两位夫人哪,你们可得小心呐,鬼不仅走夜路,有时候白天也会来的!”

  花:“多谢阿公!”

        乡亲们陆续退出院落。

 

4、田州土司府大堂  日——内

        岑邦相气急败坏地转来转去。

陆玉在一旁垂手恭立,脸上是一副沮丧的神色。

        黄维也诚惶诚恐地站在两人面前。

岑邦相:“废物!废物!比猪还蠢,比牛还笨!〈急得以拳击掌〉”

陆玉对黄维瞪着死鱼眼。

  玉:“黄头领,老爷千叮咛万嘱咐,让你办好这趟差,你却让你那些不济事的手下去凑数!你安的是什么心哪,难道你跟老爷不是一条心,向着那小娃崽子哪!嗯?”

黄维满头是汗。

黄维:“〈辩解道〉属下不敢,属下只知道谁当了土司老爷,谁就是田州这片天的皇帝老爷!这回他们失手,是那边的土民坏了事!就算是我去了,土民一嚷嚷,还不得回来?属下看呀,打草惊了蛇,不好办了呀!”

岑邦相跺了跺脚。

岑邦相:“一定是那个老东西做的手脚!”

岑邦相的目光愈发凶狠。

岑邦相:“老东西,有你好看的,哼!”

        黄维低着头,一副心惊肉跳的样子。

        门外走入一个侍应。

  应:“禀老爷,卢苏老总管求见!”

陆玉跳了起来。

  玉:“啊?〈对岑邦相〉莫非?”

岑邦相想了想,嘴一撇。

岑邦相:“让他进来吧!”

  应:“是!〈转身出门〉”

        不一会儿,侍应引着卢苏入内。

卢苏朝岑邦相施礼。

  苏:“老爷!”

岑邦相故作平静地坐回太师椅上。

岑邦相:“哈哈,老总管,今天有闲工夫来啊?快,给老总管上茶,赐座!”

  苏:“哈哈,老喽,没事做喽,这不天天都是闲工夫!哪有表舅爷忙啊,还有黄头领,你们可都是土司府里的大忙人呐!”

黄维客气地拱手。

  维:“老总管,属下可不敢称为忙人!”

  苏:“今天我来,是要向土司老爷禀报一件事。”

岑邦相坐直了半个身子,竖起了耳朵。

  苏:“我有乡下亲戚和阿花夫人、夫人她们住同村,亲戚早晨来报,村里闹鬼了。弄得全村的百姓一夜没睡,闹腾到天亮。现在,村里又是请麽公,又是作法,麽公说鬼的本事不大,要是再闹鬼,就把鬼捉了,关在笼子里,到时送到土司府来,请老爷过目!”

陆玉皮笑肉不笑。

  玉:“嘿嘿,老总管,你怎么也掺乎闹鬼捉鬼的事啊?”

  苏:“哈哈,我是担心鬼伤着土司老爷的亲侄儿,村里的人都担心着呐,现在啊,村里白天晚上都有人放哨,就是怕鬼再来。我那乡下亲戚还说,村里的麽公虽说拍着胸脯,可他们信不过,让我来请土司老爷派法力高强的麽公一道把鬼捉住了,以解百姓们惊恐之苦!”

        黄维额头上又冒出汗,他不敢看卢苏的眼睛,一声不吭。

岑邦相拉长声调。

岑邦相:“这事有人禀报了,老总管先回去吧!捉鬼的事会有人办的!”

  苏:“〈施礼〉哎,人闲着,就是爱多管闲事,我替百姓们多谢老爷了!叨扰了!”

        卢苏转身走出大堂大门。

陆玉看着卢苏的背影发愣,直到卢苏出门,仿佛才醒悟过来。

陆玉向岑邦相呶嘴。

  玉:“老爷,太夫人等着你用饭哪!”

岑邦相也醒悟过来。

岑邦相:“是啊,阿妈做的饭可是好久没吃了!黄头领,我们改天再议吧!”

黄维如蒙大赦,施礼。

  维:“属下遵命!”

黄维急忙出门而去。

 

5田州土司府大堂外  黄昏——外

        岑邦相慢悠悠从大堂大门走出,眼睛傲慢而空洞。

仆役们纷纷围了过来,侍候着他爬上了一个特制的大躺椅,把他小心抬了起来。

        仆役们抬着岑邦相在前,陆玉小跑着跟在后面,一行人往韦氏住室而来。

        廊道两侧的下人们纷纷躬身行礼。

 

 

6、韦氏住室门前  黄昏——外

        岑邦相一行经过了廊道中的花阶,来到了韦氏住室门前,早有人在门前迎候。

        众人七手八脚,把岑邦相扶下了特制大躺椅。

        陆玉扶着岑邦相走入室内。

其余的人留在屋外等候着。

 

7韦氏夫人内室  黄昏——内

        韦氏夫人看到儿子和陆玉进来,摆摆手。

阿红和好几个侍候她的人急忙低头出门。

岑邦相:“阿妈——”

韦氏半睁着眼睛。

  氏:“邦相,表哥,干利索了吗?”

陆玉趋近韦氏。

  玉:“表妹,啊不,太夫人,那个事,哎,砸了锅了!”

  氏:“〈咬牙切齿地〉小崽子有老东西罩着,不把他除了,就动不了小崽子!”

  玉:“太夫人说得是!”

岑邦相:“阿妈,那老鬼的人望太高,谁都知道他是保全田州岑门土司的功臣,把他闲置已经有不少人说了怨言,再要对他,哎,不好下手啊!”

  氏:“〈瞪着死鱼眼〉不好下手,也得下啊!留着祸根,你能睡安稳觉?”

陆玉踱着步子想了半天。

  玉:“老鬼的下人放出了话,说过几天要给他过五十大寿,我们,能不能以土司府的名义替他操办,把劳苦功高的老鬼哄得像喝醉的猴子,除了他——嘿嘿!”

岑邦相:“杀了他,谁也不能拦我们了!到那时,兵发乡下,把小崽子和那两个母的都杀了!”

  氏:“好,好!也算替我消了多年的心头恨呐!”

        陆玉瞬间有几分得意地傻笑起来。

  玉:“〈对着岑邦相〉老爷,嘿,嘿,嘿嘿嘿——”

岑邦相也傻笑。

岑邦相:“嘿嘿嘿——”

 

8、卢苏府  日——外

       大宅青砖红瓦,琉璃装饰,也十分堂皇华丽。

       门上的匾额上题着“卢”字,门两侧挂着题着“卢”字的灯笼。

       大门是敞开的,门两侧各有家丁站着。

       陆玉在前,黄维在后,从大门走进去,直奔大堂。

 

9、卢苏府大堂  日——内

       卢苏得家人报信,早已端坐大堂之上。

       满脸堆笑的陆玉走入大堂,一揖到底,黄维也作揖。

  玉:“老总管呐,土司老爷知道老总管过几天就是五十大寿,特派我这个小总管来通报,土司府要为老总管大办寿宴哪!”

卢苏忙还礼。

  苏:“不敢不敢!老牛到犁不动地的时候,就该到凉快的地方自己呆去,主人不杀来吃肉就算祖公赐福了!哪里还奢望主人把草送到嘴边来!”

  玉:“在这田州地界,老总管的功绩谁不知道哇!没有老总管率百姓和官府闹腾那么几年,这田州土司,哎哟,就废了!何况,老总管侍候了三任田州土司老爷,德高望重,邦相老爷新登上土司之位,表表心意也是应该的嘛!”

黄维小心地附合着。

  维:“是啊,想当初,属下在老总管的跟前听使唤,办差,府里的侍卫和下人们没有不感念老总管的,听说老爷决定为老总管做寿,都高兴得唱起来了!”

卢苏盯了黄维一眼,捻须,一股怀念的神情。

  苏:“哈哈,我不敢夸口,这一辈子到哪都有几个朋友!府里的下人们我都叫得上名字,谁家的三长两短那点事,我这脑子里都有一本账!”

  玉:“哈哈,是啊是啊,下人们都盼着和老总管再说说话,再喝喝酒。我看就这么定了,黄头领啊,今天就吩咐下人们,土司府要张灯结彩,要请壮戏班子,要准备最好的酒席——我们要让老总管过这五十大寿,尝到当神仙的滋味,就算是醉了,梦里升了天,就和祖公布洛陀,和祖婆姆六甲,和雷神布伯喝酒!”

黄维垂手应命。

  维:“是!”

        卢苏笑了起来,陆玉也笑了起来,黄维也谨慎地笑了起来。

三人的表情各怀心思。

  人:“哈哈哈——哈哈哈——”

 

10、乡下院落  日——外

        在院落的一角堆着一堆柴,农妇打扮的阿花夫人面对着干柴坐在在凳子上。

        她手里拿着当年岑猛送给她的绣球,暗暗垂泪。

        屋门开了,走出岑芝,他看到阿花夫人,就走到面前。

        阿花夫人赶紧拭拭眼角,脸露微笑。

夫人:“芝儿,不睡了?”

岑芝指着绣球。

  芝:“〈天真地〉我知道那是什么?陆阿公家的小姐姐让我看过的。”

阿花扑哧笑了。

  花:“〈故意地〉这是什么呀?”

  芝:“是阿爷当年送给阿婆的!”

阿花括了一下岑芝鼻子。

  花:“小鬼头——”

        林氏夫人出现在阿花夫人身后,也满面笑容。

林氏夫人:“芝儿懂事了,妹妹!”

林氏夫人拉过凳子,坐在阿夫人面前。

岑芝则绕着走着,围在两位大人身边。

林氏夫人:“老爷当年给我的定情物,兵荒马乱的,都丢了!”

夫人:“姐姐,绣球是老爷临死前让我阿爸给我的,我看到绣球就想哭——〈鼻子发酸〉”

林氏夫人拉着阿夫人的手。

林氏夫人:“想开些,都过去了!”

阿花哽咽地说着话。

  花:“我不仅仅是想阿猛,还想邦彦,还想邦彦媳妇,想到田州动乱,这几年,死了多少人哪!这绣球,它好像会说话,刚才啊,它说了,不能再乱了,不能再死人了!”

林氏夫人也跟着拭泪。

林氏夫人:“说的也是呀!一眨眼的工夫,我们什么都没有了,看看这里的乡下人,还有自己的房屋,有自己的田地,可我们,什么都没有了!”

岑芝也哭起来。

  芝:“亲阿婆,阿婆,你们别难过了,我是男人,等我长大了,我养你们!”

阿花笑了,一把搂住了岑芝。

  花:“芝儿,从今天开始,你就一天天长大了!好,好,阿婆不哭,阿婆不哭了!”

林氏夫人:“妹妹啊,那天晚上闹鬼,真是鬼吗?是人是鬼啊?”

阿花放下岑芝,站了起来。

  花:“不是鬼,是人!田州不能再流血了!不能再动乱了!我要去见邦相,见老总管,不管怎么说,田州的百姓要的是安稳的日子!”

林氏夫人连忙站起来。

林氏夫人:“妹妹你别去,我们是她们的眼中钉,肉中刺,去了讨人嫌呀!万一,万一……”

岑芝死死抱着阿夫人的腰。

  芝:“阿婆,我不让你去,我不让你去!他们是鬼,不是人!”

夫人:“〈笑笑〉阿婆不会有事的,芝儿!〈对林氏〉姐姐,看好芝儿,我要好好劝劝邦相,田州的百姓要喘喘气,再也折腾不起了!”

        说罢,阿花夫人转身就要出门。

林氏夫人:“阿花——”

  芝:“阿婆——”

岑芝欲扑向阿花夫人,被林氏夫人拉回搂住。

        阿花回身望了两人一眼,毅然走出院门。

        林氏夫人紧紧搂住了岑芝,脸上也露出了坚强的神色。

 

11、田州土司府大门外   日——外

        土司府气势非凡,威严如故。

门两侧的卫兵挺身肃立,面无表情。

        一身农妇打扮的阿花夫人神态自若,径直向土司府大门走。

        卫兵正要阻拦,可定眼一看是阿花夫人,愣住了,只好眼睁睁地看着阿花走入府中。

 

12、田州土司府廊道  日——外

        阿花夫人的脚走在她熟悉的砖铺石道上。

她穿过花径树影,朝大堂走来。

      阿花虽粗布土装,却神情高贵,充分显出了土司府昔日女主人的神情仪态。

 

13、田州土司府大堂门外  日——外

        站在门外的仆役们看到阿花夫人走过来,惊讶得合不拢嘴。

仆役们纷纷低头行礼。

仆役们:“夫人——”

        阿花夫人点点头,昂然走入大堂。

 

14、田州土司府大堂  日——内

        看到未经通报走入大堂的阿花夫人,岑邦相、陆玉、黄维等人也惊呆了。

        阿花夫人径直走到岑邦相太师椅跟前,用平静的目光看着他。

岑邦相不由自主地站了起来。

岑邦相:“小,小阿妈——〈忙挥手〉看,看座!”

        陆玉只好扶着阿花夫人坐在土司座之下的次座上。

阿花表情诚挚而悲伤。

  花:“邦相啊,听我一句话吧!不要再骨肉相残了,不要让官府,让朝廷看不起我们桂西的壮人了啊!田州不能再动乱下去了!”

岑邦相硬挤出笑来。

岑邦相:“没有的事啊小阿妈!”

阿花指指陆玉和黄维,摇摇头

  花:“我不知你们在想些什么?想做什么?可是只要你们想想田州这几年的变故,想想你们的阿猛老爷,想想你邦彦世子,想想这些死去的亲人和百姓,这太平日子来得太不容易了!”

陆玉故作明白地点着头。

  玉:“嘿嘿,夫人说得是!”

黄维一脸惭愧,局促不安。

  维:“夫人——〈欲言又止〉”

夫人:“〈神情悲悯地〉骨肉之间,你杀我,我杀你,是人间最悲惨的事,邦相,你阿爸就死在我阿爸的手里,这件事,这些年没有一天不折磨着我,我这心里呀,一想起来,就快疼出血来!〈顿了一下,转脸看着邦相〉你能答应小阿妈吗?永远都不要做这样的事,你答应我邦相!”

岑邦相涨红了脸,有些恼羞成怒的样子。

岑邦相:“〈板着脸〉小阿妈,谁主使你来的?”

夫人:“没人主使我!这么多年,这种骨肉相残的痛,把我的心肝都快烤干了!邦相,如果要对你的骨肉下手,那,我——”

  维:“〈激动地〉夫人——”

        岑邦相的脸一阵青,一阵白,胸脯起伏。

岑邦相:“〈站了起来〉小阿妈,你太过份了吧!当年二哥当世子,你就在阿爸面前告黑状,弄得我和我阿妈流落乡下好几年。如今,是你们的住处没修好,让你们在乡下呆一阵子,可你和大阿妈,还有我那侄儿,天天怨声不停,弄得流言蜚语,像长了翅膀的乌鸦,那是满天飞啊!”

陆玉脸色也跟着变。

  玉:“哼,阿夫人,老爷刚刚登上土司之位,正要一展鸿图,治理田州,你就给他泼这样的冷水,你也不想想,老爷就是老爷,老爷他是这样的人吗?我看你啊,还是趁早走吧!回到乡下去,也省得别人听你聒噪!”

夫人:“〈失望地〉邦相,你可不能糊涂啊!”

岑邦相:“黄维,把我这位小阿妈请出去!”

黄维只好作出请的手势。

  维:“夫人,请!”

        阿花伤心地站了起来,一边走出门一边回头。

  花:“〈噙着眼泪,摇摇头〉邦相,你千万不要糊涂,千万不要听人挑唆啊!”

阿花刚刚出门,陆玉几乎要跳起来。

  玉:“嘿——这死老婆子!还神气着哪!”

       岑邦相坐回椅子,很不高兴,一声不吭。

 

14、田州土司府大门外  日——外

        黄维把阿花送出门外,向阿花恭敬地施礼道别。

  维:“〈羞愧地,欲言又止地〉夫人,你可走好啊!〈一揖到底〉”

        阿花夫人忧虑、伤心而孤独地离开了土司府大门。

 

15、卢苏府宅门前  日——外

        阿花夫人走到了大门,看了看门上的匾额,轻叩门环。

        一少年家仆开了门。

  仆:“阿婆,您要找谁?”

夫人:“烦禀报老总管,就说阿花来了!”

        家仆转身离去。阿花看了看宅院的四周,突然门开了,卢苏和手下迎了出来。

卢苏急忙施礼。

  苏:“不晓得阿夫人驾到,快请快请!”

        卢苏把阿花迎入府中。

        家仆往左右四周看了看,才关上门。

 

16、卢苏府宅大堂  日——内

        宾主坐下,下人们倒了茶。

阿花一脸伤心、着急。

  花:“老总管,村里闹鬼的事你知道吗?”

卢苏点点头。

夫人:“那不是鬼,那是人啊!有人要下手害芝儿!”

卢苏面色平静,不动声色。

  苏:“这事我及时通报了邦相老爷,他们会掂量的!”

阿花伤心地摇了摇头。

  花:“老总管,田州不能再乱了!只有你,只有你才有办法制止田州再次发生动乱!老总管——”

        阿花突然向卢苏下跪。

  花:“我阿花求你出山,不要让邦相他们胡闹下去了!”

卢苏慌得忙扶起了阿夫人。

  苏:“夫人可使不得,夫人请起啊!折了我的寿喽!〈动情地〉我的心思夫人一样,田州决不能再乱了,桂西的壮人不能再让皇帝老爷,让朝廷那些官老爷们看不起了!夫人放心吧!”

阿花紧紧地盯着卢苏的眼睛,叹了一口气。

  花:“老总管,请你转告邦相一句话,只要田州不再乱,百姓能过上太平的安生日子,我阿花宁愿在乡下过一辈子!〈说罢,就要往外走〉”

卢苏忙搀扶着她往外走。

  苏:“阿夫人,田州不会再乱的,骨肉也不会再相残,你也不会在乡下呆一辈子,这土司府里的事,少不了你来管呀!”

阿花嘴唇动了动,却说不出话来。

  苏:“阿猛老爷离开田州时的话,官族们没有不知道的,夫人呐——〈欲言又止〉”

         阿花怔住了,她迷惑不解起身,在卢苏的陪同下走出了卢府大堂。

 

17、卢苏府大门外  日——外

        阿花夫人的背影孤独地离卢府而去。

在大门外,卢苏和下人们对着她的背影一揖到底,久久不起。

 

18田州街道 日——外

        破败的田州城街道,阿花孤身一人走过,不时有零零落落的穷苦百姓挑担迎面而来。

        阿花的神情伤心至极,迷惑至极,她的双脚缓慢而沉重。

 

19、田州城门  日——外

        阿花的身影走出城门洞,走向旷野。

        在绿草纷披中,飘动着阿花的身影。

        一个妇人,走在乡间的道路上。

 

20、田州土司府大堂大门  夜——外

        张灯结彩,喜气洋洋。

        官族们或坐轿,或乘车,或骑马,依次来到。

        陆玉站在大门侧,迎接客人,下人一声一声报来人名号和礼金。

宣礼人:“张员外五十两,贺卢老总管寿——

        李巡检三十两,另有百年老参一棵,贺老总管寿——

        …………”

 

21、田州土司廊道 夜——外

        贺客们衣着光鲜,在下人们的牵引下,喜形于色地走向后院戏台下。

 

22田州土司府戏台下宴席 夜——内

        岑邦相和卢苏坐首座。

众客均围着两人就席,欢声笑语,热闹非凡。

        戏台上有壮戏表演,吹吹打打,又唱又跳。

岑邦相又举起一杯。

岑邦相:“各位族中长老,各位官族贝侬,在田州,谁不知道卢老总管的功绩呀,今天他老人家过五十大寿,大家要尽情畅饮,一定要让卢老总管喝好,来来,干了!〈一饮而尽〉”

        卢苏也乐哈哈地一饮而尽。

客人甲一边夹着菜吃着。

客人甲:“要说卢老总管的功劳,这右江水有多深,他的功劳就有多高哇!”

客人乙在另一席一边喝着。

客人乙:“嘿嘿,没有卢老总管力挽狂澜,带着百姓们和官军抗争,哪里还有田州土司,田州早被朝廷派流官管理了!”

众客人:“哈哈哈,哈哈哈——”

岑邦相又喝了一碗,站起来,对着戏台挥着手,兴奋大叫。

岑邦相:“给我唱——《土地公要十二妻》!”

        官族客人们一片欢呼。

客人们:“〈轰然挥手〉好哇!”

        音乐起,带着面具的男角,腰间横挎着一支蜂鼓,边舞边唱。

       

        土地公,真是阔,

        一共要过十二妻,

        一个秃头扎花朵,

        一个瞎眼守麻雀,

        一个无牙磕瓜子,

        一个缩颈固执多,

        一个大脚会舂臼,

        一个小脚耕田禾,

        一个高脚串村口,

        一个高颈盼情哥,

        一个乳大像鸡笼,

        一个缺手克公婆。

        一个手颤会绣花,

        一个吃饭吃成箩。

        …………

       

23、田州土司府廊道  晚——外

下人们上酒、上菜端茶,络绎不绝。

陆玉匆匆走来。

 

24、田州土司府宴会厅  晚——内

        陆玉也找了个席位坐了起来,向坐在另一侧的黄维呶呶嘴。

        黄维端起了酒壶,来到卢苏的身边敬酒。

黄维给卢苏斟满了酒。

  维:“老总管,多年来属下在土司府当差,属下敬您老人家一碗!”

        卢苏满脸是笑,和黄维眼神一碰,互相致意,一饮而尽。

        在笑语喧哗中,不断有人向卢苏敬酒,卢苏几乎是来者不拒。

岑邦相悄悄斜着眼看卢苏摇头晃脑,醉态可掬的样子,悄悄地起身离席。

终于,卢苏一头栽倒在酒席之上。

 

25、田州街道上  夜——外

拉着卢苏的马车哒哒走在田州街道上,声音格外清脆。

陆玉、黄维带着一队土司府侍卫骑着马鬼鬼祟祟地跟在马车之后。

卢苏的脑袋摇来晃去,似醒非醒。

  苏:“〈嘴里囫囵说着话〉我们这,这是去哪儿啊?”

黄维一纵缰绳,靠近马车。

  维:“老总管,我们这是送您回您府上哪!”

  苏:“哦,我,我可没醉,今天可是我的五十大寿,我还要喝,怎么把我送回来了?”

陆玉满脸奸笑,也纵马而上。

  玉:“老总管哪,呆会儿,你就又喝上了,我们哪,是带你到另一个好地方喝去了,等会儿陪你喝的可都是神仙呐!”

  苏:“哦哦,神仙,那酒,有我们壮家的米酒好吗?”

  玉:“〈又笑〉酒好哇,和布洛陀祖公,和雷神在一起喝的酒,哪有不好呀,老总管,你等一会儿就喝个痛快吧!喝完了,就和神仙们下棋,和神仙们聊天,那多好呀!”

  苏:“哦哦,哦哦……我还,还要喝!”

        陆玉得意忘形地笑着,一挥手,马车走得更快了。

 

26、城外荒野  夜——外

        马车停了下来,土司府侍卫们手持火把撒开圆圈围住了马车。

        陆玉向前,掀开了帘。

   玉:“老总管,到了到了,和神仙喝酒的地方到了!”

        卢苏醉态蹒跚地下了车,一副疑惑的样子。

卢苏指着陆玉,手和胡子都抖了起来。

  苏:“你,你想干什么?”

陆玉仰天大笑。

  玉:“哈哈哈——老野猪,你也有没主意的时候,啊?哈哈哈,送你到这里来,是让你去见祖公去喽!”

卢苏奇迹般地不醉了,站得笔直。

  苏:“〈愤怒地〉我知道你要干什么!陆玉,我是老了,可我见过了太多的骨肉相残,见过了太多的战乱。田州,不能再动乱了啊!”

卢苏眼睛环视着面无表情的众人,语调悲伤。

  苏:“当年,阿猛老爷才四岁,泗城府兵攻破田州城,我就带着他逃命,光是田州城和附近的垌寨,就死伤两万多人。后来,阿猛老爷冤死,田州又遭官兵焚掠,死的人数都数不得清!好不容易盼来了太平日子——〈顿了一下〉陆玉,我劝你悬崖勒马,不要再制造恐慌和动乱,田州不能再乱了,百姓不能再过动荡不安的日子了!你和邦相老爷好好想想,别再骨肉相残了!我卢苏对田州岑门家族忠心耿耿,就是希望岑氏一门兴旺发达,治理好田州,让田州兴盛起来,让朝廷让官府老爷们看看,桂西的壮人能够管好自己的事情!”

陆玉凶神恶煞的样子,粗暴地打断卢苏的话。

  玉:“放屁,老野猪,死到临头,还要到处撞墙撞树!黄维,快动手!”

        黄维唰地抽出了刀,逼到卢苏跟前,卢苏大义凛然,冷眼看着陆玉。

        突然,陆玉和站在陆玉身边的亲信惊骇了。

黄维手中的刀转眼间逼向陆玉的脖子,侍卫们也纷纷抽刀围住陆玉。

卢苏义愤填膺数落着。

  苏:“你呀——害邦彦世子,给阿花夫人下毒,现在又兴风作浪,陆玉你坏事可是做绝了!汉人有句话,叫做:自作孽,不可活!黄维,动手吧!〈不忍心地把眼睛一闭〉”

        陆玉惊恐地正要结结巴巴地说话,被黄维一刀捅入胸膛。

        陆玉的亲信浑身发抖地往后退,瞅着没人注意,飞身上马,打马便跑。

        陆玉痛苦地捂住了肚子,倒地死去,黄维回头看到逃跑的人,正要去追。

卢苏摆摆手制止。

  苏:“让他去吧,没人会听邦相老爷的,田州的百姓不能寄希望于邦相老爷!跟我走!”

        黄维扶着卢苏上了马,带领手持火把的侍卫们朝回城方向驰去。

 

27、田州土司府大堂  夜——外

        灯光摇晃,映照着等消息的岑邦相那张半明半暗的脸。

        他的嘴角时而冷笑,时而焦急。

案桌上放置着知州的官印。

        突然,门哐铛开了。

一阵冷风带进来一个人,此人正是陆玉亲信。

        岑邦相急忙站了起来,但看到陆玉亲信狼狈样,呆住了。

陆玉亲信:“老,老爷,不好了,表舅爷被他们杀了!”

岑邦相大惊,几乎摔倒。

岑邦相:“啊!黄维呢?侍卫呢?”

陆玉亲信翻着白眼。

陆玉亲信:“都反水了,都听卢苏的,卢苏说杀了表舅爷,黄头领就杀了表舅爷!他们的人正往这里来抓老爷呢!〈又惊跳起来〉老爷,你听——”

       大堂门外传来喧哗之声。

       岑邦相一时瘫坐在椅子上,两眼发呆。

 

28、田州土司府大堂门外  夜——外

        黄维及手下侍卫们手持火把。

火光熊熊,映照着卢苏等人的脸。

        卢苏把脸一扬,黄维会意,独自一个推门而入。

 

29、田州土司府大堂  夜——内

        黄维一步一步地走近岑邦相。

在烛火之下,岑邦相正对着案桌上的大印发呆。

        陆玉亲信则惊恐地缩到一个角落。

        黄维走到岑邦相跟前,抱拳施礼。

  维:“老爷——”

        岑邦相突然神经质地站起来,举双手咆哮。

岑邦相:“出去,都给我出去!”

        黄维的脚站着不动,定定地看着岑邦相。

岑邦相拿起案桌上的官印朝黄维砸了过去。

黄维头一偏,官印滚落地下。

岑邦相:“都滚!快滚!都给我出去!”

        黄维只好转身出门,陆玉亲信也连滚带爬几乎手脚并用地出门。

岑邦相哈哈大笑,转身钻进了大堂内室。

 

30、田州土司府大堂门外  夜——外

陆玉亲信一出门,就被侍卫们抓了起来,垂头丧气。

卢苏等众人焦急地等待着,火光映照着众人的脸,人人表情严肃。

良久,卢苏看看里面没有动静,亲自把大门打开了。

 

31、田州土司府大堂  夜——内

众人手持火把走到大堂上,里面空无一人。

卢苏急忙打开内室,愣住了:只见岑邦相自缢于房梁之上,两脚悬空,已经死去。

火光熊熊,照亮了大伙惊诧万分的表情。

 

32、田州土司府校场钟鼓楼下  晨——外

        鼓楼上,上身赤裸的壮汉擂响了铜鼓。

鼓声一声又一声,缓慢,但沉重有力,传得很远。

众官族来到钟鼓楼下,排好队,等待土司府宣布重大事情。

他们人人脸上表情凝重,有的疑惑不解,人人垂手静立,一声不吭。

终于,阿夫人、林氏夫人和岑芝在卢苏老总管的陪同下来到众人面前。

卢苏看了看全场,扬了扬手中督府衙门转来的朝廷准许岑芝袭位的文书。

  苏:“各位岑门长老,各位官族老爷,田州土司府已接到梧州总督衙门转来的朝廷公文,由岑芝袭田州岑氏第十八世土司之位,知田州;其年幼期间,由祖母阿夫人代行州事!”

        众人欢呼了起来,此起彼伏。

        阿花夫人的眼睛闪着泪花。

林氏夫人搂着岑芝,激动地和阿花夫人站在一起。

 

33、右江河上  黄昏——外

        黄爷的花船华丽如故,河水涛涛,花船逆流而上。

田州码头在视野中渐渐清晰。

        站在甲板上的黄爷手搭凉蓬望了望,把脸转向驶船的人。

黄爷指着码头。

  爷:“靠上去!”

先生:“〈提醒着〉黄爷,田州马市早没了啊,两年前官军破田州,就差没一把火烧喽!”

黄爷瞪了帐房先生一眼。

  爷:“少罗嗦,去瞧瞧!”

先生:“〈尴尬地笑笑〉嘿嘿,黄爷真有闲工夫!”

 

34、田州码头马市  黄昏——外

        黄爷和帐房先生拾级而上,走到当年的马市空地。

        无人,无马,一片破败。

        “怡香楼”前,招牌仍在,破败地半挂着,在风中乱颤,门窗尽毁。

        黄爷两人走过空空如也的拴马、卖马处,神情感慨万千。

先生:“〈催促道〉黄爷,走吧,以后咱买马,都得到云贵去了!”

黄爷转身过来,脸上是万分感慨的神情。

  爷:“走吧!”

        两人又拾级而下。

花船在江水上起伏,残阳落到水中,波光流动,如泣如诉。

35田州城街道  黄昏——外

        一双女人的大脚和一双少年的小脚走在石铺的田州街道上。

        街道寂静无人,大脚和小脚踩在瓦砾成堆的残破清冷的路面上。

        在夕阳的照耀下,一个沧桑女人和一个少年边走着边说着话。

夫人声调悲凉却充满希望,充满力量。

  花:“芝儿——从今天开始,你就是田州之主了!”

  芝:“〈仰着脸,阳光从他的脸上倾洒下来〉阿婆,就是说,从今天起,我就是一个有责任的男人了!”

夫人:“是啊芝儿,你不仅有责任,还更有尊严,在田州这片土地上,你的责任真的很大呀!”

  芝:“阿婆,那,我的责任是什么呀?”

夫人:“就是让田州的壮人过上踏踏实实安稳的日子,官家虽然冤了我们田州的百姓,可我们不能辜负朝廷。阿婆呀,要和你芝儿,一定要把田州治理得好好的,让百姓们快快乐乐,让他们有肉吃,有衣穿,能高高兴兴地在敢壮山下唱山歌!”

岑芝脚步跳起,身子蹦起来。

  芝:“好呀阿婆,你真有本事!芝儿听你的!”

夫人:“我们呀,要让田州的街道重新繁荣起来,要让从云贵高原下来的马帮驮上我们桂西的出产,送到南京,送到北京,送到皇帝老爷那里,要让全天下的人都知道我们田州,知道我们桂西的壮人呀!”

岑芝蹦跳起来,拍着小手。

  芝:“阿婆,好呀好呀——”

        一老一少的背影消失在街道的尽头。

黄昏的余晖照耀大地,如梦如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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